2023汽车技术与装备发展论坛 | 朱森第：发挥汽车作用促进智能制造发展

2023年8月21日-24日，由工业和信息化部装备工业发展中心、江苏省工业和信息化厅、苏州市人民政府以及中国汽车工程研究院股份有限公司联合主办的“2023汽车技术与装备发展论坛”于苏州隆重召开。本届论坛以“装备夯实根基•技术引领未来”为主题，邀请政府领导、行业院士、企业高层、技术专家，围绕新技术、新装备、新生态展开深入研讨，以推动技术及产业发展，夯实质量强国之基，服务汽车强国战略。

其中，在8月22日举办的汽车产业智能制造发展论坛上，国家智能制造专家委员会荣誉主任朱森第作《发挥汽车作用促进智能制造发展》报告。以下内容为现场演讲实录：

各位大家下午好，装备工业中心给我出了个题目，让我今天下午来发个言，我有点为难，我觉得讲什么好，新的技术我也不可能讲，有好多专家在这儿。所以我就想怎么把汽车产业、智能制造和智能制造装备这三个主题词连起来，我今天下午就把这三个主题词连起来，讲点逻辑，讲点观点，讲点看法，跟大家一起讨论。从这四个方面把这三个主题词串起来。

一、汽车产业是制造业的龙头产业

二、汽车产业智能制造走在制造业的前列

三、汽车智能制造带动智能制造装备产业的发展

四、发挥汽车产业智能制造带动作用的思考

我的标题很长，实际上就是解决这三者之间的逻辑关系。要回答的问题，第一个，汽车产业能不能带动？第二个，汽车产业有没有带动？第三个，汽车产业如何带动？这四个方面回答这三个问题。

一、汽车产业是制造业的龙头产业

为什么说它是龙头？这几个侧面可以反映出来汽车产业是制造业的龙头产业。

1.产业规模大、链条长、就业岗位多，所以它是拉动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各地为什么汽车产业发展那么热，就是因为它是一个重要的引擎。

2.在经济波动的时候，汽车产业是一个晴雨表，也是经济稳定增长的重要压舱石。

3.汽车产业是新工艺、新技术重要的应用载体。

4.汽车是装备产业的组成，它是大宗消费品，也是重要的交通运输设备，现在物流这么发达，没有重型汽车承载物流的任务，物流恐怕就很难了。

有些数据，汽车产业营业收入很高，差不多9万亿，汽车产销量基本接近3000万，汽车产业链条长，从材料到元器件，到零部件，到整车，再到设备，再到后市场，要细分出来，产业链就像一个鱼骨一样。

汽车的就业岗位基本这两年都在500万，所以汽车如果不景气，大学生毕业的就业就受到了一定的影响。汽车产销量里，商用车这几年有点下降，乘用车略微增长，但是乘用车的燃油车又受到电动汽车增长的影响，但是电动车加燃油车加起来乘用车的销量差不多2500万辆，乘用车里燃油车辆在减少，而电动车产量在往上涨。所以这里面讲新能源汽车，有的专家讲新能源汽车不是太准确，因为电本身不是新能源，无非汽车的动力从燃油动力变成用电的动力，所以叫新动力汽车更准确一点。不管怎么说，现在大家形成一个概念，就叫它新能源汽车。

上午总工程师已经把新能源汽车和工业母机两者做了很好的连接，我作为两个连接里的补充，我作为三者之间的连接。话说到这儿，工业母机这个提法，新能源汽车的提法也有专家提出，这些提法跟中国文字的习惯不够准确，咱们不讨论这个，咱们讨论三者之间的关联。

大家看到新能源汽车2022年700万辆，还会猛涨，尤其是现在我们国家把新能源汽车当作三个名片其中一个名片，这是我们换道超车的一个很强的领域，里面需要很多问题思考，避免将来出现新的问题。

汽车产业应用新技术是最活跃的，新工艺、新技术可能是对航天航空比较早的应用，但是在民用产业里规模比较大的应用，汽车产业是一个比较活跃的行业。所以可以看到，汽车上面应用了新的技术，汽车生产过程里拥有了很多技术，尤其是现在人工智能、大数据等等这些新技术都在汽车里应用。我后边要举的就是增材制造、机器视觉还有其他新技术的应用，所以汽车产业是新工艺、新技术应用最活跃的行业。

举两个例子：

第一，增材制造，在所有应用里面处在第三，第一航空航天、第二是医疗，第三是汽车，占整个应用里的14.6%，保时捷就用了增材制造技术，把汽车里一个部件用增材制造做出来了。增材制造最大的一个优点，用增材制造做模具，还有一个，批量小的做试制的时候直接增材制造打出来，也不用开模具了，但是要批量还得要开模具。

第二，机器视觉现在应用面很广，机器视觉在汽车里应用较多，主要是在汽车装配、在线检测、零部件的离线监测，还有表面检测，表面检测现在有了人工智能，有了机器视觉，代替人眼检测，检测效率、准确度更高。轻量化也需要用机器视觉来解决。所以在机器视觉当中，汽车是一个很重要的应用。机器视觉应用领域里，如果按行业来分，航空航天最多，第二是建筑，第三是汽车，汽车站到11%。所以在机器视觉当中，汽车也是应用很广的一个领域。

现在智能网联汽车很热，智能网联汽车里用到的新技术就更多，现在L2级的自动驾驶技术已经得到了普及，要上路L2级还差，要到L4级，现在很多城市都在做试验的道路，划区域，还有汽车芯片这几年也发展很快。这些都表明汽车是新技术应用非常活跃的一个行业，这里我讲到智能汽车里有机器视觉的感知，测量行人、机动车行为的预测，还有芯片等等，不再细说。

汽车为什么还是龙头？汽车是大宗消费品，买个电视才多少钱，买个汽车更多了，买个房子更多，房地产业下来对经济影响很大，汽车要下来对经济影响也大，因为汽车在全社会的消费品总额当中，十分之一有1%就是汽车，汽车营收额大概4万亿-5万亿，所以拉动的话首先要大宗消费品拉动，靠手机拉动还拉不起来，靠家电也拉不起来，汽车游可能拉起来。

所以第一个是汽车是制造业里的龙头产业。除了龙头以外还不够，它必须在智能制造里还走在前头。

二、汽车产业智能制造走在制造业的前列

我们再看汽车的智能制造是不是走在各行各业的前面？先说明智能制造是什么，我讲到智能制造的时候反复强调，因为“十三五”规划做的时候，征求我的意见，我当时就提出来智能制造不是一门技术，不是一个产业，智能制造不是生产模式，也不是生产范式，智能制造是生产方式，这个生产方式就是贯彻到整个制造的过程，能够自感知、自学习、自决策、自执行、自适应，“五个自”的新的生产方式。

上午谭院士讲到了，我觉得2.0里面生产方式的变革是福特生产方式，3.0生产方式的变革是经验生产方式，4.0生产方式的变革是智能制造的生产方式变革，智能制造是我们的目标，智能制造会给制造业带来革命性的变化，整个生产方式变了，整个过程是制造的智能化。所以我特意把“制造的智能化”和“智能制造”两者加以区分。

汽车是实现智能制造很重要的行业和领域，汽车也是实现智能制造，得到高质量发展的一个重要路径。现在很多汽车的企业智能制造已经水平很高了，早些年我去看广汽新能源的汽车，我一看有点像未来工厂，只要目标输进去，它就按照目标做出来。我们现在汽车行业从提高生产效率，减少资源消耗，降低生产成本，提升产品的质量，提高企业效益方面已经都见到了成效。特别是在设计、生产、产品、服务这四个方面，汽车智能制造都做得不错。

汽车这个产业从制造业的各个产业分门别类来讲，这个产业工业体系完备，而且它的工艺积累成熟，精益生产早些年就在汽车行业普及了，管理基础较好，汽车行业的队伍素质较高，这是很重要的智能制造实现的基础。

还有汽车产品批量大，自动化程度高，客户个性化需求也大，大批量定制的方式越来越多。要选什么行业来做智能制造，要选批量大，要选原来自动化程度高的，要选原来管理基础好的，要选产品还没有到成熟周期走下坡路的，还要选这些产品客户个性化要求特别高的，这样搞智能制造才能见效，钱投下去值得。否则钱投进去生命周期都过了，搞智能制造根本白花钱。所以汽车的智能制造又是整个制造业推行智能制造的先行者，是个重要的战场。

从实际效果和现状来看，智能制造也是我们国家汽车智能制造发展比较好的领域。到目前为止，制造业已经实现了数字化车间智能工厂的8000个，这8000个是工信部门各地报上来的数，工信部汇总以后的数，在电子标准院企业库里，质检的和咨询机构认证的，最后达到二级和二级以上的已经有16000家，2500个达到了二级以上水平，这是8000家里的，有209个水平较高。209个企业平均的数据，效率提高34%，研发周期缩短20%，不良品率平均下降27%，智能制造对制造业来讲能起到这样的作用。

再从汽车70年发展来看，它始终没有廷布，从当年早期的燃油汽车，走到现在的数字化、网络化、智能化，始终往前走，所以完全有条件和基础做智能制造。而汽车行业智能工厂普及率也较高，按照电子标准院库里统计数据来看，按照行业来分，汽车行业达到二级和二级以上的智能制造能力成熟度的占到36%，仅次于计算机电子，计算机电子要求自动化程度更高，所以它的普及率更高一点。

汽车实现智能制造，已经建了数字化工厂的有74个，刚才讲的209，汽车占到74个。广汽埃安等会要讲，不啰唆了。奥迪也是智能制造厂，从无人驾驶的运输系统、轻型机器人的应用、辅助装配、VR虚拟装配，都做了一些探索，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未来的汽车，今天上午很多专家都讲，它不是一个交通运输的工具，不是一个代步工具，它是个智能终端，它是一个非常大众的产品，所以它在数字中国的建设当中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将来的智能汽车也好，网联汽车也好。

装备制造业里，刚才我讲了汽车是装备制造业的组成部分，同时它又是装备在汽车里重要的应用。我们讲要制造大国变成制造强国，如果制造业里的汽车没有从大到强，从大国走到强国恐怕也是不稳的。

所以从这些方面来看，汽车还是制造强国建设和数字经济等等几个国家战略重要的交汇点。

三、汽车智能制造带动智能制造装备产业发展

这两个我无非要说明，汽车产业的智能制造能不能带动智能制造装备的发展，我的回答是能。那我们就要问带动了没有？首先智能制造装备是什么？把“智能制造装备”和“智能装备”加以区分，智能制造装备是用于智能制造的装备，还有很多装备部用于制造的，不列在智能制造装备里头。我列出来这一系列都是实现智能制造必不可少的装备。然后再加上工业软件，加上基础件，加上工业互联网，我认为就构建了智能制造底层的设备，我们在这个上面可以建自动化的智能生产线，建数字化车间，建智能工厂，再若干年把企业变成一个智慧企业。所以智能制造装备是智能化制造和实现智能制造一个重要的基础和关键。

我们国家的智能制造装备到底现在能不能支撑起汽车产业的智能制造？可以大部分支撑起来，小部分还支撑不起来。首先我看我们国家智能制造里两个重要的产品，一个数控机床，一个工业机器人。这两个产业到底发展的怎么样，以它们两个作为典型来分析。

这几年在智能制造推进的过程当中，这两个产业已经得到了比较好的发展，智能制造本身到底怎么来界定，现在3.2万亿口径的问题，有人可能不是，我这里就讲到3.2万亿。

首先看金属成形机床，成形机床现在营业收入到了1200亿，成形机床的产量到了35万台。金属切削机床营业收入到了1800亿，金属切削机床产量将近70万台、80万台。工业机器人产量这几年有了快速提升，尤其是2021年，去年比2021年有一点提升，但增长速度不够高，销售额也提升。

有一个现象我们要重视，工业机器人产业要快速发展，看这个图，2021年有个快速增长，2022年稍微低一点。这里面自主品牌的市场占有大体上都算了一下，2013年是26%，到2021年32%，从这两个年份来看，我们自主品牌机器人占有率提高了6个百分点，可是这几年的发展当中我们一直都在上下波动。国内市场需求量、市场容量机器人相当大了，我们国产自主品牌的也就三分之一不到一点，机器人应用的领域，汽车是个大用户，机器人密度，在做“十三五”机器人规划的时候，当时预计2020年我们机器人密度能到150就不错了，因为我们一直都是低于世界平均水平。实际到了2020年，工业机器人密度到253，去年到了322，我估计机器人的密度到2025年还会提高，因为这几年机器人需求量很大。问题是自主品牌机器人市场占有率怎么提升。

看数控机床的主要应用领域，40%在汽车行业，机器人应用领域23%在汽车行业，第一是电子信息，电子信息里用的机器人是GALA（音）机器人用的比较多，多关节的机器人汽车用的多。我跑汽车厂的整车厂，焊装车间一看，三四百台基本全部是国外的，没有国产的机器人，我们也有国产机器人厂家来了，比较郁闷，汽车乘用车里焊装车间我们的机器人怎么能进去，这就是我们需要解决的一个问题。

在做临时专项的时候，当时做了两年的调研，也找了四个主要的应用领域：汽车、船舶、发电设备、航空航天，主要是航空，四个领域，把这四个行业要的产品列出来，一共57种产品，57种产品里又选了14个标志性的产品。临时专项完成了，机床产业怎么样，反正老百姓觉得机床产业不行，专家觉得还行，认识有差距。当年为什么临时专项把汽车作为第一个用户，二期建设的时候曾经机床行业支持二期的建设，二期的建设对机床是一个带动，所以在临时专项编制的时候，一直想让汽车产业对数控机床发展能够起到带动作用。我是临时专项编制方案的组长，编完了以后当时还是有信心的，能把高端机床满足率从8%提高到15%，现在不止了，执行下来以后还是有不尽如人意的地方。

所以我们现在要想到底怎么让汽车产业发展，特别汽车产业智能制造的发展带动智能制造装备的发展，这是应有之意，我们借鉴一下日本、德国、韩国。我讲日本，日本机器人产业发展和汽车产业发展基本同步，日本机器人发展简史我这儿列了表，从这四个时期，摇篮期、实用期、普及提高期、平稳增长期，这四个期发展过程当中都和汽车产业紧密结合，所以日本汽车产业的发展和日本智能制造装备产业的发展我们可以借鉴。归结起来有四条：

1.需求牵引。谁来牵得动，汽车产业能够牵得动，汽车产业里用的机器人，特别是关节机器人用的最多，而且技术要求较高，凡是汽车的焊装车间里能把机器人的应用解决了，我们的机器人产业就有望。

2.政策支持。日本在做机器人产业的时候有很多政策，他们特别重视产业政策，其中有很多快速折旧的做法，还有鼓励和奖励的办法。快速折旧我们曾经也提过，但觉得在我们国家快速折旧行不通，好多企业不愿意快速折旧，一个设备折旧期已经过了十年、二十年还可以用，用了之后淘汰掉。

3.鼓励创新。这些年当中日本的机器人发展，因此，日本机器人在四大家族里，除了有FANUC以外，安川也很厉害，还有其他一些企业发展也不错。

4.应用迭代。一个产业，一个新的产品的应用要到成熟一定是要多次的迭代。

我回答第二个，能不能带动，应该，第二，有没有带动，第三个就是怎么带动，如何带动。

四、发挥汽车产业智能制造带动作用的思考

我做了一些思考：

1.建立战略合作联合体。今天上午有个倡议，倡议里有汽车的企业，有智能制造装备的企业，也有搞装备的企业，联合倡议合作，在倡议的基础上，我建议装备中心下来能不能搞几个对子，那个对子是战略合作的联合体，将来这些对子有什么事的时候大家一起行动。光是现在项目的往来，合同的往来，这样的合作还不够，整车的企业从一开始酝酿的时候就把供应商，就把装备企业吸引进来共同起步。

2.“由电向油”，我们可以理解，因为汽车乘用车里头，自主品牌原来份额很小，基本上是德系的、日系的、美系的汽车，他们要用的装备显然德系的用德国装备，日夕的用日本装备，美系好一点，他广泛采购。所以在燃油车里，乘用车我们要进去是有一定难度的。现在新能源汽车、电动汽车自主品牌很多，是不是能给电动汽车提供装备，然后再向燃油车进军。

3.“由外转内”，有一些原来搞机器人的企业，国内市场拿不到，然后承接国外的订单，国外订单有了业绩以后，回过来再到国内市场，说我在哪儿干过业绩，这样“由外向内”。

4.联合承担国家重大项目。现在已经有的部门已经在酝酿，用国家项目把有关的汽车企业和搞智能制造装备的企业连在一起，用项目为纽带，这是有效的，但现在还没有开始实施，我希望能够快一点实施。

5.首台（套）。原来有，现在到处讨论首台（套），首台（套）没有破题。

6.对装备企业来说，关键的是要做好练内功、强体魄、提产品。济南二机床经过三十年的努力，经过三个张的总工程师。第一个张是（张博维），第二个张是（张志刚），第二个张是（张思顺），在张志刚的18年当中，济南二机床就进到了全世界做压力机的三大巨头之一，能够承接国外汽车厂的订单。济二是搞智能制造装备的企业可以很好的思考和学习的。

7.汽车是龙头，龙头应该把小兄弟带起来，但是有两个，第一个，你从供应链的角度把你的管理，把你的技术能够延伸到供应商里去，日本企业这方面做的比较好。第二，把成熟的解决方案能够扩散出去。

到底如何能够发挥带动作用，我做了这么一点思考，归结起来就是有一个最基本的认识，就是不断的积累，多次的迭代，不断的改进，长期积累，多次迭代，不断改进，搞汽车的也好，搞装备也好，大家都有这样基本的认识，这样三条我们也可以思考。

1.互相给机会，不给机会和舞台，他怎么积累经验。

2.问题不出门，搞装备的企业要把问题都要解决了，别到汽车厂里把汽车厂作为试验场地。

3.起步即互动，就是在刚刚开始酝酿新的产品，新的工艺，新的技术的时候，装备企业和汽车企业就开始互动。

谢谢大家。

（本文根据现场速记整理，未经演讲嘉宾审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