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森“未来”，硝烟中争斗再起？

沉寂已久的图森未来，近日因一封股东匿名信重新走入人们的视野。匿名信指出，“图森未来高层涉嫌自营交易，掩盖挪用公款行为，其自动驾驶业务已成为一纸空谈。”“拿《三体》IP、进军AIGC业务等行为更像是转移公众视线，目的是将剩余资产转移出去。”

如今的图森未来还是不是一家自动驾驶公司？股东匿名信的指控内容是真是假？图森未来的“未来”究竟会驶向何方？

9月18日，图森未来联合创始人陈默、总裁兼CEO吕程、联合创始人兼中国区CEO郝佳男与盖世汽车等媒体展开深入交流，就匿名信的指控和一系列外界密切关注的问题进行了回应。

从左至右分别是：图森未来总裁兼CEO吕程、创始人陈默、联合创始人兼中国区CEO郝佳男

图森未来还是一家自动驾驶公司吗？

图森未来于2015年由CEO陈默、CTO侯晓迪、首席架构师郝佳男三位核心高管共同创立，旨在以L4级无人驾驶卡车技术为全球物流运输行业赋能。

图森未来成立后一系列产品和动作围绕商业化展开，提供的自动驾驶解决方案服务分为两种：一是用户购买自动驾驶卡车，然后订阅图森服务；二是直接购买图森未来的运力，产品有特制L4半挂卡车、图森未来服务等。

切入热门赛道且很快实现商业化试运营的图森未来被资本市场看好，2021年4月，图森未来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成为了全球“自动驾驶第一股”。

然而，“上市后，一切都变了。”9月18日，图森未来联合创始人陈默如此感叹。

众所周知的是，图森上市不足一年便陷入人事争斗：2022年3月，原CEO吕程和公司原董事长陈默辞任各自职务，侯晓迪成为图森的独立掌权人；2022年10月底，侯晓迪被董事会官宣罢免一切职务；2022年11月，陈默、吕程回归。

“说得粗俗一点，在我回到公司的时候，当时的情况就像掉进一个屎坑了，谁进去谁脏，往后还不一定有好报。”9月18日，陈默在媒体沟通会上描述当初回来时面临的局面。

陈默透露，专注自动驾驶的图森未来，在其和吕程回归时已经没有任何自动驾驶相关的合作。

据介绍，在侯晓迪担任CEO期间，原本与图森未来合作密切、已下订单的重卡厂商Navistar和Scania要求终止合作。“我们试图修复过，但基本上修复不好。”

图森未来在最新的回应中也具体还原了曾经外界不得知的事实。在陈默吕程重新接手图森未来时，其在美国的研发测试团队已扩大至上千人规模，每年耗费约3亿美元。新的高层认为必须得把美国成本降下来，因此图森决定解散团队并终止美国的自动驾驶测试等。

美国自动驾驶相关测试难以为继后，图森转向了日本和澳洲

”这或许是引发晓迪不满的原因之一，但如果当时没有这么做，现在图森已经破产倒闭了。“陈默说。

“在地缘政治影响下，谁都和怕我们合作。”陈默继续称，除了人事频繁变动的因素外，图森未来如今也在不可抗力的政治影响下同时失去了美国和中国的合作伙伴。

“我们不愿意再在自动驾驶上铺人了，也不像当年服务车厂一样给他们派一两百个工程师了，现在我们最关注的就现金流。”陈默解释称，图森的自动驾驶业务当前已转向协助他人做产业化，卖专利授权和数据。

“我们现在谈的两个单子都是在千万美金级别的。”吕程表示，自动驾驶作为图森曾经的核心优势，这块的业务仍会继续，但会由原来的重资产投入转向当前的轻量化运营，且这种合作方向当前已取得了一定的业务进展。

“公司并无计划退出交通运输行业。我们将通过技术合作和授权，继续推动自动驾驶技术实现商业化。”陈默强调。

图森未来为何选择布局AIGC？

今年8月，图森未来发布公告称，与上海三体动漫有限公司达成合作，双方将共同开发基于刘慈欣科幻小说《三体》系列的首部动画长篇电影和视频游戏。这一合作意味着图森未来正式进军AIGC影视动画赛道。

图源：图森未来官微

那么图森是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转向布局AIGC业务的呢？

“图森进入AIGC的大前提，其实很正常，因为高管必须不停地寻找更多的商业机会。”总裁兼CEO吕程认为，在原有的自动驾驶模式走不通的情况下，图森未来需要探索新的业务方向及利润可能。

据吕程介绍，图森自今年3月开始和股东及董事会沟通，并获得授权，同意就AIGC方向进行探索。在充分的讨论和沟通之后，图森认为布局AIGC主要有以下四点原因。

首先，生成式AI是一个非常火的话题，内容和游戏是非常大的一个市场，全球收入大概6000亿美元的规模。

第二，通过研究游戏和动画制作的流程，图森认为AIGC在这里面能创造很大价值。

第三，从技术角度来说，图森做无人驾驶技术多年，在AI技术、设施、大模型都有很多累积，技术上有很大的可能共享。

第四，从管理层面上，图森的高管团队也有经验。因为在创立图森之前，陈默做游戏很多年，经验丰富。

“图森做AIGC的战略比较简单，就是和著名的大IP合作，创作全球化高质量的内容和游戏。”吕程称。

据吕程透露，图森未来的AIGC业务将面向全球市场，预计将于今年12月对外发布AIGC相关的业务进展。

团队规模方面，郝佳男介绍称，“目前图森的AIGC和自动驾驶都在一个团队中，没有明确的区分。”据悉，当前图森的研发团队规模约为200人，整体公司规模约250人。

现高管是否暗中挪用了公司资金滋养私人企业？

在股东匿名信中，提到“陈默、郝佳男注册的新公司主体，主要方向为视频制作和动画领域，与图森的自动驾驶业务不符合；这些公司可能与陈默个人控制的影视和动漫相关的公司之间有关联”。

“水墨侠盗是我个人公司，这是我对动漫和游戏的爱好。这家公司跟图森之间到今天为止没有任何的金钱往来，没有任何的业务往来，没有任何关系。”

陈默解释称，名为“水墨侠道”的公司是他个人出于对武侠、动漫和游戏的兴趣注册的公司；在公司成立后一直保持独立运营，没有使用过图森的任何资金和公司资源，所有运营资金均来自陈默个人。

“它（水墨侠道）只是注册地址与图森有重叠，但双方并不存在任何金钱往来。”陈默说道。

至于匿名信中提到的“北京熊熊的梦幻工场文化有限公司”、“广州熊熊动漫文化有限公司”，都是图森中国100%控股的公司。

“图森的吉祥物就是一只熊，所以与「熊」相关的公司，其实都是我们自己的公司。在图森上市前，我们也曾想探索一下互联网业务，所以先要注册几家公司去获得这些证。”陈默解释称，由于后来没涉及互联网相关领域，“熊熊”相关的公司均没有任何业务。

图森为何发生多次内斗？公司还会重新融资上市吗？

图森未来在2021年上市敲钟时，发行价40美元/股，市值一度达84.9亿美元。然而在2022年3月和2022年10月，图森未来出现两次股价大跳水，直到今年1月17日黯然退市。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

图森的第一次转折点发生在2022年3月。2022年3月3日晚，图森未来发布“重大事件”公告称，公司原CEO吕程和公司原董事长陈默辞任各自的职务，上述职务均由公司CTO侯晓迪接任。这一人事变动引发图森第一次股价大跌，降至16.97美元/股，较发行价下跌58%。

外界传闻中的这次内斗中，主要的当事人陈默和吕程始终保持沉默，那么事实是怎样的呢？

“当时侯晓迪告诉我只能‘二选一’，于是我出于对侯晓迪技术领导的考虑，去劝了吕程，让他离开公司。不久，侯晓迪又告诉我，首席独立董事Brad提出我应该辞掉董事长、离开董事会，去专心经营图灵智卡，也是为了今后更好跟图森合作，我接受了。不过我自始至终没跟独立董事Brad直接沟通交流过。”

这是陈默首次对外公开2022年3月的人事大变动始末。

2022年10月，图森股价再一次大跳水，这源于侯晓迪被官宣罢免，股价从16.97美元/股跌至3.43美元/股，跌幅达80%。

“当时具体发生什么，我确实不知道，这之前，我和侯晓迪很久没联系。侯晓迪让先帮他把图森当时的管理层干掉，我第二天看到他被图森开除了，这是客观的事实。”

陈默称，“我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中间投资人希望我回去，做这个事情，当时图森情况很差，美国那边我一个人也不认识，原有的高管都没了，我就提了两点要求：1、要吕程一起回来；2、让侯晓迪给我超级投票权。因为当时如果没有绝对权利的话，我收拾不了烂摊子。”

陈默称，在2022年3月离开图森后，他把精力放在创立氢燃料重卡公司Hydron上，直到2022年10月侯晓迪被罢免前一天有过一次联系。

从陈默尽量客观中立的事实描述看，侯晓迪在公司内斗中是主要的始作俑者，而且其如今仍在试图摧毁图森的正常运营。

“股东匿名信和发给董事会的举报信是一样的内容，我有理由认为这就是某一个人做的。”盖世汽车追问，这里的“某一个人”是指侯晓迪吗？陈默回答“我不知道，但事实上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如今图森未来在人事变动和业绩隐忧之下已经退市，那其未来还有可能上市吗？“图森只是暂时退市，我们并没有将它私有化。但图森现在讲任何故事都没有意义，需要把利润做上去才有可能（重新上市）。”陈默称，目前团队正在努力让图森的现金流由负转正。“如果运气好的话，图森的现金流会在2027年为正，如果运气再好一些的话，2026年就能实现。”

谈及未来是否会进行融资时，陈默称，图森目前这个现状，也很难从市场拿到融资了。

就目前来看，侯晓迪和陈默二者在经营图森的理念上存在分歧。但按照约定，在今年11月，侯晓迪的超级投票权将正式恢复，图森将于12月的股东会上选举新的董事会和董事长。由于侯晓迪和陈默都享有同等的多数投票权，理论上侯晓迪仍可通过股东大会迂回夺回管理权，这意味着图森的“未来”仍有可能产生变化。

不过陈默、吕程等现管理层认为，股东会更认可现有高层和董事会的业务模式和决策；因为一是侯晓迪2022年12月成立的新公司Bot.Auto与图森直接存在竞争，图森可以随时发起商业竞争调查；二是侯晓迪坚持的持续烧钱的模式难以为继，这很难打动股东。

由此可见，图森未来的管理权之争远未结束，但留给图森“翻盘”的时间不多了。

作为曾经的自动驾驶明星公司的图森，未来去向何方？

这仍是一个未知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