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蔚小理”：亏很惨，要破产？

电动汽车企业也曾是资本市场的“宠儿”。

当年，由于认为有望轻松获利，许多初创企业聚集在电动汽车领域——从汽车制造到电动汽车充电。电动汽车领域的公司甚至一度成为最热门的投资项目，资本市场的投资者也迫切希望能成功押注下一个“特斯拉”。

在此情况下，Rivian、Lucid和Fisker等电动汽车初创企业纷纷受到了资本市场的追捧。

“高光”时刻

在投资者殷切的目光下，Rivian、Lucid和Fisker在资本市场如鱼得水，估值相继飙升，甚至赶超老牌传统车企。Rivian甚至被誉为“特斯拉杀手”，Lucid被视为特斯拉最有竞争力的敌手，Fisker也被视为有潜力的初创企业。

图片来源：Fisker

在这三家企业中，最先上市的是Fisker。

2020年10月30日，Fisker与空白支票公司合并后正式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当天，Fisker的股价一度上涨19%，最终收盘价上涨13%，至每股10.14美元。

Fisker首席执行官亨里克·菲斯克（Henrik Fisker）也在当天表示：“今天的融资，加上10月15日宣布的与麦格纳的战略合作，所有的外界需求都已到位，现在我们可以执行公司独特的轻资产商业战略。我们可以充分将注意力集中在研发和推出这款革命性的、纯电动Fisker Ocean，进军中型SUV市场。”

在IPO后，Fisker的市值也一度飙升至约80亿美元。

在Fisker上市不久后，Lucid于2021年2月首次公布了与特殊目的收购公司（SPAC）Churchill Capital Corp. IV的合并交易，这是当时规模最大的SPAC交易，许多华尔街投资人都将其成为“巅峰SPAC”，甚至还有人将Lucid比作特斯拉。

2021年7月26日，Lucid正式上市。当日，Lucid受到了投资人的热烈欢迎，股价上涨了11%，收于26.83美元，市值约为240亿美元。

几个月后，美国银行（Bank of America）在发布的报告中给予了Lucid高度的评价，称其具备许多成功的要素，包括“创新的技术、有吸引力的产品、引人注目的品牌、环保的制造工艺和令人印象深刻的管理模式”。

美国银行甚至认为Lucid会对电动车初创公司（如特斯拉和Rivian）和老牌汽车制造商（福特和通用）的电动车品牌构成威胁，它将是业内下一个特斯拉或法拉利。

不久后，特斯拉的市值在2021年10月25日突破了1万亿美元，成为继苹果、亚马逊、微软和Alphabet之后，第五家市值突破万亿美元的美国公司，以及首个市值破万亿美元的汽车制造商，这也引起了一波电动汽车投资热。

Rivian也借助了特斯拉市值破万亿的“东风”，迎来了自己的“高光”时刻！

图片来源：Rivian

2021年11月10日，Rivian以极其耀眼的方式登陆纳斯达克市场，上市首日股价较IPO发行价大涨29%，以100.73美元收盘，市值达到859亿美元，超过在市场上打拼多年的福特（773.7亿美元），并逼近通用（860.5亿美元）。Rivian获得的总收益预计约为119亿美元，成为电动汽车制造商史上规模最大的IPO，也是当年全球规模最大的IPO。

图片来源：彭博社

第二日，Rivian股价继续飙升，市值高达1049亿美元，仅次于特斯拉、丰田、大众和戴姆勒（梅赛德斯-奔驰集团），成为美国市值仅次于特斯拉的第二大汽车制造商，全球第五大汽车制造商。

Rivian市值如此之高，惹得一众车企CEO纷纷“眼热”。马斯克甚至亲自下场吐槽：“真是奇怪，一辆车都没交付的公司能轻松获得如此高的估值。在IPO之前，它们应该至少为每10亿美元估值交付一辆车！”通用首席执行官Mary Barra也表示，像Rivian这样的电动汽车初创企业的巨额估值表明，通用这家传统汽车制造商的价值“被严重低估”了。

图片来源：彭博社

随着华尔街对电动汽车制造商的兴趣日益高涨，Rivian和Lucid引领美国电动汽车类股飙升。11月16日，Rivian的股价上涨了15%，市值上升到1530亿美元，超过大众汽车(1390亿美元)，使其成为仅次于特斯拉和丰田的全球第三大汽车制造商。Lucid股价也上涨近24%，其市值升至约900亿美元，超过福特汽车（794亿美元），仅比通用少约10亿美元。

如今，三年多已经过去了，曾被受资本市场追捧的美国“蔚小理”的情况怎么样了？

巅峰过后

令人愕然的是，Rivian、Lucid和Fisker，没有一家能够维持这些增长，每家公司的市值都缩水了75%或更多，并且都公布了巨额的亏损和不断减少的现金供应。

Rivian、Lucid和Fisker近几年市值变化 图片来源：Companiesmarketcap.com

从市值来看，2023年年底，Rivian的市值从2021年11月13日高点（1272.8亿美元）缩水至224.7亿美元，Lucid的市值从2021年11月20日的高点（909亿美元）缩水至96.4亿美元，Fisker的市值从2021年11月30日63.5亿美元（第二高点）下滑至6.1亿美元。

从亏损和现金来看，2023年，Rivian亏损达到54.3亿美元，但它比竞争对手更具流动性，截至年底时拥有78.6亿美元的现金和现金等价物，但远低于第一季度结束时的约112亿美元。今年2月份，马斯克甚至指出，Rivian还剩下大约六个季度的时间，就可能要考虑破产了。

图片来源：马斯克X截图

与此同时，Lucid全年亏损28亿美元，季度末总流动资金约为47.8亿美元。马斯克更是直言道，Lucid之所以能够存活下来，完全是因为沙特阿拉伯公共投资基金（Public Investment Fund，PIF）这个强大的投资者的参与，“沙特金主爸爸是他们能存活的唯一原因”。据悉，PIF是Lucid最大的投资者，持股比例超过60%。

图片来源：马斯克X截图

Fisker公布2023年全年净亏损7.619亿美元，现金、现金等价物和受限现金总计为3.959亿美元，库存中已完成车辆和原材料的账面价值约为5.3亿美元。此外，Fisker的旗舰产品Ocean电动SUV的需求一直疲软。与此同时，由于股价“异常低”，纽约证券交易所日前表示，计划暂停Fisker的股票交易，以待进一步的公告。

在市值和财报的背后，Rivian、Lucid和Fisker等美国电动汽车初创公司正看到一种令人不安的趋势，随着潜在客户寻求更多优惠或推迟购车，需求似乎正在“消失”。市场对其许多新产品的兴趣正在减弱，这对他们这些正在与高成本作斗争的公司来说是个不好的迹象。

英国投资平台AJ Bell的金融分析主管Danni Hewson表示：“电动汽车初创企业面临着双重打击。一方面，竞争和加息意味着钱不再那么值钱了。另一方面，通货膨胀让消费者不得不认真考虑他们现在的选择。”

行业观察家也指出，这些公司烧光现金、亏损累累并不奇怪。虽然初创企业在成立初期很少能实现盈利，但它们还面临着软件等其他行业所没有的独特成本和生产挑战。就以行业领导者特斯拉为例，特斯拉于2020年首次实现全年盈利，但这距离其成立已有近二十年的时间。

一些分析师表示，电动汽车公司最近一轮的财报表明，该行业已准备好进行彻底整合，其中一些公司将成为赢家，而另一些公司将走向终局——就像20世纪初汽车行业早期那样。

考克斯汽车（Cox Automotive）执行分析师Michelle Krebs表示，当时，全国各地的企业家们纷纷涌入汽车制造行业。“最终，只有少数几家公司没有被淘汰出局，并且恰好位于密歇根州，”她指的是福特、通用和克莱斯勒。Krebs补充道：“这是似曾相识的感觉。这里将会有一场洗牌。”

美国汽车研究中心（Center for Automotive Research）负责研究的高级副总裁Venkatesh Prasad还指出，随着利率上升，电动汽车初创企业获得外部资本的机会正在减少，而且它们还面临着来自老牌汽车制造商的激烈竞争，老牌汽车制造商可以更快地扩大产品规模来满足需求。

Wedbush研究电动汽车市场的分析师Dan Ives表示，电动汽车初创企业要想销售和生产汽车以满足需求，是一场艰苦的战斗。“如今，资本成本大幅上升，利率环境也在上升，我们看到越来越多的电动汽车厂商受到挤压，特别是特斯拉、通用、福特和其他老牌汽车巨头都在积极追逐电动汽车，并跃入深水区。”

此外，更值得注意的是，传统汽车制造商可以用内燃机汽车的销售收入来补贴其电动汽车业务的亏损。例如，2023年，福特汽车电动汽车业务亏损47亿美元，但该公司仍实现104.2亿美元的调整后息税前利润。

“新玩家总是低估创办一家汽车公司的成本，”Krebs说道，“已经有太多人开始创业，而时代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因此肯定会人有失败。”

不过，Ives也认为，除了特斯拉之外，还会有明显的赢家出现，尽管Rivian和Lucid的发展磕磕绊绊，但仍有成功的可能，其中Rivian最有可能成为“迷你特斯拉”。但是，“要达到这个目标，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且华尔街已经“厌倦了它们为拖延生产找借口”。

为生存而战

不难看出，无论是Rivian、Lucid和Fisker，已经到了为生存而战的时刻！

其中，Rivian目前希望尽快提高生产和交付，提供新的车型刺激需求，并减少资本支出和现金消耗。

马斯克也在近期指出，虽然Rivian的产品设计不错，但要实现大规模生产和正现金流却非常困难。Rivian必须大幅削减成本，高管们应该承诺从现在开始全天候为生产线做出贡献，否则将无法生存下来。

在生产和交付方面，Rivian预计将在2024年生产57,000辆汽车，但远低于分析师预期的81,700辆。Rivian计划在今年第二季度停产数周以升级其生产线。

此外，Rivian去年曾避免降低其车辆售价，但今年2月，该公司推出了现有车型更便宜的版本，价格便宜3100美元。Rivian还在3月份推出了更小、更便宜的R2电动SUV和R3跨界车，并计划在其现有的美国工厂开始生产R2，以在2026年上半年交付（早于预期）。

同时，Rivian还暂停了在乔治亚州建立一座耗资数十亿美元的新工厂计划，这将节省超过22.5亿美元的资本支出。此外，Rivian已通过重新谈判供应合同和内部制造一些零部件，来专注于减少现金消耗。

图片来源：Rivian

Lucid目前正寻求控制成本和刺激消费者需求，也在加紧推进新车型的投产，不过Lucid预测其2024年产量也大大低于预期。此外，Lucid备靠强大的资金支持者，资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基本上是无限的。

Lucid已将Lucid Air Pure的售价降至69,900美元，并提供两年的免费定期维护和充电补贴作为优惠措施。

Lucid于2023年11月发布了Gravity SUV，起售价不到8万美元，预计将于今年年底投产。Lucid目标在2026年底开始生产一款更便宜的中型汽车，与特斯拉的Model 3和Model Y竞争，价位在5万美元左右。

图片来源：Lucid

3月25日，Lucid宣布将从沙特阿拉伯公共投资基金（PIF）旗下子公司Ayar Third Investment Company筹集10亿美元资金。Lucid表示，打算将这笔资金用于企业用途和资本支出等。

路透社指出，相较于其他举步维艰的电动汽车初创企业而言，PIF的最新一笔投资是Lucid在竞争中的一大关键优势。作为沙特王国经济多元化战略的一部分，截至目前，该国政府已经向Lucid投资了数十亿美元。

Lucid首席执行官Peter Rawlinson也在近期表示，对于沙特阿拉伯来说，Lucid不仅仅是一笔金融投资目标，还是沙特阿拉伯实现经济多元化的关键。“我们会长期在一起。没有人比沙特阿拉伯更希望这样。这就像一场婚姻。”

比起Rivian和Lucid，Fisker似乎进入了“生死存亡”的阶段。Fisker的旗舰产品Ocean电动SUV的需求一直疲软，尽管其2023年产量超过10,000辆，但仅交付了约4,700辆。

Fisker不仅在交付汽车方面一直举步维艰，还面临着软件问题和可怕的现金消耗。此外，该公司还背负着超过10亿美元的债务。

Fisker在上个月发布了持续经营能力存在重大疑问的警告，并宣布将裁员15%，还暂停了对未来项目的投资，直至与一家制造商达成合作。

Guidehouse Insights首席研究分析师Sam Abuelsamid也表示：“如果Fisker在2024年年底前破产，我一点也不会感到震惊。”

对于这一困境，Fisker计划通过经销商开始销售汽车，并寄希望于一家大型汽车制造商的外部投资（据路透社报道，可能是日产）。

但这一希望已经破灭。Fisker在3月25日证实，与一家大型汽车制造商的谈判已经终止，已经开始寻求其他战略选择，包括庭内或庭外重组和资本市场交易。

图片来源：谷歌财经

与此同时，Fisker的股票交易价格远低于每股1美元，纽约证券交易所也在3月25日表示，计划暂停该公司的股票交易，以待进一步的公告。

亨里克·菲斯克在2月初接受CNBC采访时谈到Fisker股价时说道：“我认为它被严重低估了。”它正受到全行业逆风和利率上升的打击。“这更多地反映了市场的普遍情绪。我认为一些分析师和投资者很难看清究竟谁将真正成为赢家。”

不难看出，美国电动汽车初创公司正在转向更便宜的车型，并纷纷叫停增产计划或者进行裁员重组，以应对因借贷成本和汽车维修费用高企而导致的需求下滑。

信息技术研究和分析公司Gartner预测，到2027年，在过去十年成立的电动汽车公司中，有15%将被收购或破产，尤其是那些严重依赖外部投资来持续运营的公司。“这并不意味着电动汽车行业正在衰退，它只是进入了一个新阶段，拥有最好产品和服务的公司将战胜其他公司。”

不过，如果Rivian和Lucid都停止运营，那将是一件糟糕的事情。

实际上，市场竞争是积极的，能推动公司创新，创造产品多样性，为客户提供广泛的选择。如果业内两家主要公司无法生存下去，美国电动汽车转型将受到巨大打击。

Rivian是一家前景较好的公司，因为它在电动汽车领域正在取得增长和进步；Lucid拥有强大的资金支持者，资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基本上是无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