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汽车：革命派特斯拉，改良派宝马
智能、电动潮来，革命派揭竿而起。
旗手是特斯拉，不仅在产品层面重新定义，而且在生产方式上颠覆创新——先是极致追求自动化，“用机器生产机器”；继而采用一体化压铸技术，大幅降低零部件数量，追求极快的下线速度。
但也有另一种变革逻辑：既要考虑当前燃油车仍是消费主流，又要考虑将来电动汽车的普及。
这一边走着宝马这样“既要，又要”的改良者：既在2013年就前瞻性的推出了纯电的i3，又选择在2025年推出纯电平台车型。
生产制造也同理。6月23日，宝马在沈阳的第三个工厂——里达工厂开业。这里既生产燃油的宝马3系，也生产i3电动汽车；既沿用传统四大工艺，也引入全流程数字化管理等诸多“维新”变革：
高度柔性化生产，可根据需求迅速调整为100%生产电动汽车；
绿色生产，采用可再生能源电力，同时节水、降耗；
精益生产，成本较2019年降低25%；
高度敏捷化，消费者可在交车前6天更改配置……
这样的工厂，能够满足消费者需求吗？足以应对特斯拉等革命派的冲击吗？
6月27日，《电动汽车观察家》等媒体，和宝马集团负责生产的董事诺德科沃奇等高管做了交流，听取了他们的想法。
01
“最佳范例”工厂
里达是谐音，取自于该工厂所在村子——沈阳市铁西区大潘街道李达村。
里达工厂毗邻铁西工厂，项目就是按铁西工厂升级申报的，占地290万平方米，拥有冲压、车身、涂装、总装四大生产工艺。
里达工厂鸟瞰图
宝马称，里达工厂达产后，宝马沈阳生产基地产能将增至83万辆。
对于里达工厂，宝马各高管不吝誉美之词。负责生产的董事诺德科沃奇说：“里达工厂成为BMW iFACTORY战略的最佳范例。”
所谓BMW iFACTORY战略，是聚焦精益、绿色、数字化三个方面，革新汽车生产的新理念，以应对向电动出行转型的挑战。
里达工厂如何就是最佳范例呢？
（1）精益生产：成本要降25%
在汽车界，精益生产由丰田提出，并被广泛借鉴，其原始意义中，最突出特点，就是实现了大规模协作时的准时生产。
引用PN100R理念的柔性生产系统
宝马的精益生产概念不一样，主要体现在三方面：高度灵活性、优化的流程和出色的整合能力，这也是BMW iFACTORY的焦点所在。
沈阳生产基地可谓是体现宝马生产高度灵活性的最佳例证。铁西工厂在十年中带来了12款经典车型。大东工厂可以生产燃油、插混和纯电三种驱动方式的车型。
里达工厂当然也具备极高的生产灵活性。它生产的首款车是纯电动——i3，也能生产燃油车3系，但是拥有面向电动化的生产体系，最高可实现100%的电动车生产能力。
为什么不直接做成生产纯电动汽车的工厂呢？
诺德科沃奇回应说，电动汽车的需求正在上升，但是还需要未来几年持续增长（才能成为主流）。因此，需要为未来十年制定一个基于灵活性的生产战略。这一灵活性主要体现为能在电动汽车和内燃机汽车之间调节，以避免产线处于闲置状态。
“为电动汽车专门建一个工厂，随着时间的推移，再逐步提升产量，在我们看来，这是没有道理的。”
他说，宝马在2013年就基于纯电动车型开发了新技术和生产流程，从中积累的经验，使得宝马能够在同一产线并行生产两种动力车型，而且有能力将其向电动汽车转变。
“从我们的角度来看，这是一个巨大的优势，我们创造了这个优势，我们现在正利用这个优势向电动化转型。”
当然，精益的最终效果要体现为效率。诺德科沃奇介绍，iFACTROY的目标是，车辆成本要比2019年下降25%。
（2）绿色生产：100%用可再生电力
宝马认为，可持续也是豪华的内涵之一，因此把绿色生产当成战略来抓，计划到2030年在生产环节将单车碳排放量较2019年降低80%。
BMW iFACTORY强调生产的可持续性，即：节约资源、降低能耗、采用先进技术、倡导循环经济模式。
在中国，沈阳生产基地自2019年起就已实现100%可再生能源电力供电生产。宝马沈阳生产基地已拥有占地29万平方米的太阳能电池板，在辽宁省位列第一。太阳能电池板的扩建将在未来几年继续进行，在里达工厂的扩建面积将达12万平方米。
里达工厂还利用新建优势继续提升可持续标准，比如，建立了辽宁省首个使用天然气的热电联产系统（CHP），在车身车间引入更节能的电伺服焊枪、在涂装车间采用诸多先进工艺等等。
电伺服焊枪
（3）数字化生产：“工业元宇宙”
里达工厂是“工业元宇宙”工厂，从设计之初就完全在虚拟空间进行规划和模拟的工厂，包括厂区布局、建筑设计、生产线规划以及设备测试，都实现了虚拟化。虚拟世界和现实世界的融合，不仅缩短了规划时间、还实现了远程维护和实时协作。
此外，宝马还在生产中广泛应用人工智能（AI）技术，来确保每一台下线的宝马车都拥有卓越品质。比如：在沈阳的动力总成工厂，将本土团队自主研发的AI视觉检测系统应用在汽缸盖质量检测中，该系统能识别部件表面的微小瑕疵，准确率高达99.7%。目前，沈阳生产基地大约实现了约100项AI技术的应用。
喷涂车间AI计算机视觉通过激光标记系统检测车漆质量
里达工厂就这样被奉为“最佳范例”工厂。这样的工厂，竞争力怎样？
02
如何应对“黑天鹅”和特斯拉？
最近两年的全球汽车行业，遭遇了好几只“黑天鹅”——
新冠疫情冲击，大面积停产停工，即便车企能封闭生产，零部件也未必供应得上；
芯片短缺、电池材料价格飞涨，少一个部件汽车就是生产不出来；
俄罗斯入侵乌克兰，严重影响铝金属等大宗商品供应和价格……
过去，宝马集团应对得不错。2021年，在全行业减产之际，宝马全球交付252万辆汽车，同比增长8.4%，夺得豪华品牌销量全球冠军。
但是，芯片短缺还未明显改善，动力电池材料等因为需求攀升，供给也不能迅速提升，车企要持续面对供应的不确定性。宝马如何应对？
诺德科沃奇说，宝马过去几十年建立并展示出来的生产灵活性，是宝马核心竞争力。“我们可以在很短时间内提升产量；可以改变生产的顺序；可以在多个工厂之间调节产量。这帮助我们能够应对这些变化。”
他说，“我们可以在一辆车生产开始前6天内对配置变化作出反应，并制定新的计划时间表。所有这些都有助于我们处理外部动荡的环境因素。”
有媒体问他，年轻的消费者喜欢先进科技的汽车，宝马在生产上如何应对？
诺德科沃奇回应说，生产跟随产品（production is following the product）。而宝马产品的科技属性很强，总是走科技的尖端，并引领未来的方向，对市场和消费者的吸引力很大。
对于生产部门，重要的是跟上所有产品的技术发展，一方面要能够生产这些高科技的汽车；另一方面，要尽量满足每一个消费者的个性化需求。“所以，我们豪华生产的理念仍然有效，而且，随着未来更多科技的到来，也是如此。这种能力，是别的车企难以复制的。”
提及新汽车科技的应用和新汽车生产，特斯拉是绕不过去的话题。特斯拉45秒下线一辆车的速度，让业界震撼。
诺德科沃奇再次强调，生产必须跟随产品（the production must follow the product）。特斯拉和宝马拥有不同的生产哲学，但是因为它们有不同的产品线。
特斯拉根据少数车型和很小范围选配空间来设置工厂。但这不是宝马工厂的逻辑。
诺德科沃奇说，作为豪华汽车生产商，车型和车型都很不同，我们想给每一个消费者最好的车。所以，我们的方法和车型很少的汽车生产商不同。过去，我们已经开发出一套自己的方法，来设置生产时间表，并取得正确的产能。
他说，效率是关键，但是产线的速度并不是衡量效率的指标。宝马的效率，更体现在对于生产线平衡（line balance）的追求。“我们的目标是最大化利用设备，是生产线平衡接近100%。”
纯电动产线才有的动力电池合装工位
对于特斯拉采用的一体化压铸技术，诺德科沃奇的口吻倒是赞同的。他表示，宝马也在开发自己的新材料工艺技术。在2025年将上市的面向纯电架构的“新世代”产品上，宝马将引入铝合金底盘，并加入新元素来优化生产流程。
另外，特斯拉上海超级工厂声称要做到零部件供应100%本地化。诺德科沃奇对此回应说，在2021年，华晨宝马在中国有436家供应商，而且本地采购在2021年增长了30%，达到710亿人民币。“我想这一数据，证明了我们作为一个公司对中国汽车供应链的承诺。”
总之，在宝马看来，无论是黑天鹅还是特斯拉，宝马打造的灵活、豪华汽车生产方式仍然有效。随着电动化的深入，科技的日益发展，宝马的生产方式也在渐进变革，不求速成。
03
押注中国
宝马投资中国、投资沈阳已久，总投资达到了830亿。
其中，刚刚开业的里达工厂总投资150亿元人民币，是宝马在华历史上最大的单项投资。
近期，宝马在中国动作频频。
宝马集团大中华区总裁兼首席执行官高乐先生说：“仅在三个月的时间里，我们大东工厂的产品升级项目开业，里达工厂正式开业，并推出两款国产车型——全新BMW X5与全新BMW i3。这表明‘宝马集团，家在中国’不仅是一句承诺，更是切实的持续付出。”
全新i3已经在里达工厂下线
2021年，华晨宝马年产量首次超过70万辆，成为豪华车企之首。随着里达工厂产能的逐步攀升，华晨宝马年产能将增至83万辆，进一步带动当地就业以及高端制造业产业集群的发展和产业升级。过去四年，华晨宝马在沈阳新增6,000个就业机会，而宝马集团在华机构的总人数已超过28,000人。
里达工厂的开业也是宝马集团加快电动化转型的重要一步。2022年，宝马集团将为中国客户提供BMW iX3、i3、i4、iX和i7等五款纯电动车型。2023年，宝马集团在中国的纯电动产品将增至13款。
显然，宝马在电动化转型中，不断扩大中国生产基地的产能，向全球输送产品，也是重要战略。这一点也是特斯拉的战略。不过，特斯拉是激进的，而宝马是渐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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