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敌为友？特朗普让欧盟松了一口气

7月，美欧还是敌人（foe）。8月，美欧又变身盟友（ally）。翻脸快，重修旧好也快。这就是特朗普（Donald Trump）。 

之前是特朗普不满北约不出份子钱，加上贸易问题未决和汽车关税威胁，特朗普批评欧盟就是敌人（foe）。现如今，欧盟国“主席”容克（Jean-Claude Juncker）访问白宫，答应“立即”购买受中美贸易战冲击的美国大豆，而且是大量购买。双方不但化敌为友，而且达成了一些重要共识。 

容克和特朗普暂时达成共识，美欧暂时休战。图源：欧盟委员会

双方同意开启趋向于零关税、零壁垒和零政府补贴的自由贸易协定的谈判,暂停目前的关税.欧盟也同意进口更多的美国大豆和天然气。大家都说美欧达成了协议。其实，这只能算是开启谈判的共识。尚看双方接下来如何谈判。 

不过，这一姿态就是好消息、好现象，总比威胁打贸易战要强。欧洲松了一口气。 

这对于欧汽车企业来说，的确是好消息。大众、奔驰、雷诺、戴姆勒、克莱斯勒、雪铁龙等车企股市表现走高， 均上涨了5%。 

容克说，美欧停战没有时间表，这就意味着特朗普依然有变卦的可能性。 

而且，法国总统马克龙26日明确表态，反对欧美开启贸易协定的谈判，因为条件不允许。马克龙说，他期待美国就钢铝关税问题“摆出姿态”。他还强调，双方之间的贸易谈判不应包括农业问题。 

法德一直以来都在争夺欧盟主导权。欧盟国“主席”赴美谈判的成果，并不一定会受到成员国的认可。比如，就农业问题，美国农民是政治选民，而欧盟一些国家则完全是从经济利益角度考虑。

不要忘了，中美也曾谈判，而且是两轮谈判，但特朗普最后翻脸了。 

5月份，特朗普政府派出庞大贸易代表团，先后在北京和华盛顿举行了两轮贸易谈判，达成了协议，并就贸易问题发表了联合声明。其财长努钦更是直言，中美不打贸易战。但是，双方谈判在6月初陷入僵局。中方承诺购买更多美商品，缓解美国对华贸易赤字，特朗普没有看到短期的即时效益。白宫最后说，关税是个好东西。所以，才有了500亿、1000亿、甚至5000亿的商品关税。 

欧盟很聪明。第一次华府谈判就针对大豆达成协议。这批大豆农民都是中国反制的对象。 

按照特朗普的话说，欧盟“立即”（immediately）从美国中西部农业州购买“很多”大豆。这一点不同于中方当时对美国的承诺。中方只说“会”，没有说“立即”，特朗普无法看到短期效益。 

贸易战前，美国农业部2018年至2019年计划向中国出口的大豆总量是向欧盟出口总量的6倍。图片出处：彭博社 

而且，大豆已经是政治大豆。就是容克赴美谈判之前，特朗普刚刚宣布对美国农民发放120亿美元的紧急补贴。其中包括农具补贴、养猪补贴、大豆补贴等等，尤其照顾到穷人选民，以应对北京、墨西哥等国关税反制带来的伤害。 

特朗普还宣布：“农民将是贸易战的最大受益者”。为何受益，按照他的逻辑，就是因为他发放了补贴。 

其实，这是一个政治决定，完全是为了今年中期选举选情考虑。在特朗普和容克举行媒体会的当天，很多共和党参议员也列席了，很多都是为农民“陈情”的议员，为了自己选区的利益，包住自己的席位，不得不仰仗总统做点什么。虽然共和党反对政府补贴行为，但特朗普视其为权宜之计，毕竟在农村和共和党选民当中，他的支持率高达8成。 

从这个角度看，大豆协议才是美欧此次达成的真正协议。特朗普也公开强调，这是一个big deal（大交易）。除此以外，他们只强调了合作意向，战略协作。比如，双方同意共同致力于零关税、消除非关税壁垒、消除对非汽车工业产品的补贴；努力在服务贸易、化工、医药产品以及大豆等领域减少贸易壁垒并增加贸易量；双方同意加强能源战略性合作。欧盟想从美国进口更多液化天然气（LNG）来使得其能源供给更加多样化；双方同意围绕贸易规则展开紧密对话，以此来放宽交易，减少官僚障碍以及降低成本；双方同意共同致力于保护美欧企业，以更好地避免他们受到不公平的全球贸易行为的侵害。

这些只是合作意向，并非具体成果，尚待执行。而且，关税问题（包括汽车关税）都没有彻底解决。德法态度究竟如何变化，也很重要。

虽然没有解决汽车关税的问题，但至少美欧要坐下来谈判了，而且不是一般的谈判，是要谈自由贸易协定。如果该协定达成，加上此前的日欧自由贸易协定，北京在贸易战层面面临的压力必将加大。 

至于之前中国联欧抗美、欧盟联日抗美、联印抗美，以及联俄、联伊抗美的舆论，其实都是二元思维对立意识的体现。在特朗普善变，和贸易谈判充满不确定的情况下，这些论断都难以站得住脚。 

容克7月份曾访华会晤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讨论贸易问题。图源：新华社 

另外，容克和特朗普也同意，开启WTO改革。相对于之前特朗普一味地否决（差一点退出WTO）WTO机制的姿态，这算是一种积极的转变。当然，也有人担心，如果美欧真能够达成零关税、零壁垒、零补贴的自由贸易原则达成协议，并加快推进自由贸易协定的谈判进程，中国高度依重的WTO机制可能也要按照特朗普的意愿改。 

也就是说，美欧就WTO改革的谈判也存在一些不确定性。而且，这将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对于一个商人总统而言，特朗普看重大市场、大利益，尤其是短期效益。这次容克赴美谈判，就带给他了这种效益感受。特朗普自己也提到，美欧1万亿美元的贸易规模，如果达成自贸协定，将占据全球GDP半壁江山。之前（7月17日）达成的日欧自由贸易协定，覆盖全球30%的GDP总量。 

根据《金融时报》的报道，熟悉美欧谈判的欧洲官员强调，他们在美国看到了一个非常不一样的特朗普。之前的特朗普只注重推特风暴、宣泄自己的不满，而谈判中的特朗普则是一位专注力强（focused）、愿意接触（engaged）、清晰（clarity）寻求有助于市场的解决方案的总统。 

另一位熟悉美欧贸易谈判的欧洲官员说，特朗普非常愿意为美欧贸易问题寻找到一种解决方案，任何一个了解特朗普的人都知道特朗普非常愿意达成交易。 

这或许是一种启示。毕竟特朗普很喜欢“交易”。但关键看彼此谁先给台阶下，并把握好对话的条件和时机。